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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、誰是夢中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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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落下山時,三人行至一個小鎮,見天色已晚,東方晏便決定在這鎮子裏留宿一晚,第二日再起身。

小鎮似是年代很久了,青石鋪成的路,陳舊但是很幹爽,只是此時正值開春時節,有是晚間,不免顯得陰寒了一點。

洛音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,東方晏回頭看了她一眼,“怎麽了?”

“有點冷。”她實話實說,雙手交叉著抱著雙臂,仿佛這樣就可以取暖。

“哎,洛師妹,誰叫你穿的那麽少了。”木小瑾似是責怪的感嘆一聲,“不過還好,我們還有帶衣服,洛師妹可以現在就穿上。”

“才不要。”她哼了一聲,眼角瞥見路上行人,不多,但仍是有人,“那多不好意思。”

木小瑾嘿嘿一笑,“也是,我也沒見哪個大姑娘會在大路上穿衣服。”

洛音華正要反駁,東方晏已先一步為她解圍:“小瑾,你去前面那家客棧問問還有沒有房間。”

“嗯,好。”師父有令,木小瑾不得不從,便飛快地跑去。

“師父。”她回頭,“你們每年都會經過這兒嗎?”

東方晏點了下頭,有些奇怪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什麽。”她隨口應著,“我只是隨便問問。”

他笑了一下,轉目望向不遠處寥寥無幾的行人,“這兒的百姓民風樸素,熱情好客,我很喜歡這裏。”神色突然暗了下來,“原本這裏也是繁華一片,只是近來連連戰起,每年都會征丁入軍,以至很多原本幸福的家庭都破了,這才到如今的地步。”

仿佛感覺到了他內心的悲哀,她抿著唇,沒說話。

那邊木小瑾已問好房間,站在客棧門邊,遠遠地叫:“師父,洛師妹,快過來。”

進客棧加了件衣裳,洛音華這才慢吞吞地下樓,樓下東方晏二人已點好了菜就等著她了,不過當她的目光瞥向東方晏面前時,她這才發覺在他們對面多了兩個年輕公子。

說是年輕公子,著長衫梳書生鬢,眉目間也有幾分英氣,但只要明眼的人都可以一眼看穿,那姣好的容貌和膚色,分明就是女兒身假扮的。

顯然那倆姑娘對東方晏二人極有興趣,東方晏雖是冷淡性子,卻是一個極其有禮的人,神色淡然,看不出任何情緒。

而木小瑾卻是一個十足的饞小鬼,聽見兩位姑娘不時說起某某地的特產多麽好吃、如何爽口,只差口水沒有滴下來。

靜靜地看了她們一會兒,洛音華撇了撇嘴,這才一步步踏下樓梯來。

“洛師妹。”剛下來木小瑾便叫住了她,“你怎麽去了那麽久

?”

“久麽?”她不禁訝異,隨後想了一下,便抱歉地一笑,“的確是夠久了,看來我錯過了很多呢。”

“可不是?你快坐下,我給你介紹一下,這位是慕容公子,這位是林公子,都是江湖有名的俠客呢。”

她這才註意到兩人手邊都放著一把劍,也難怪木小瑾會那麽熱情了,因為所謂的快意江湖正是他的興趣所在。

看了一眼桌椅位置,四方桌,四人分坐兩邊,而兩位姑娘也似乎察覺到不妥,正要起身,卻被東方晏阻止。

“兩位公子不必起身,小瑾,你去搬一把椅來,放到我身邊來。”

木小瑾自是不會拒絕,起身跑去搬了張椅子來,洛音華有些不知所措,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坐到他身邊。

見到突然出現的洛音華,兩名女子顯得有些意外,相視一眼,那名姓慕容的女子率先問道:“原來東方姑娘還有女弟子啊……”

話未完,就被一旁方才一直盯著洛音華右手上玉指環的林姓女子喝止:“雙兒不得無禮!”慕容雙這才把未完的話咽進了喉嚨。

洛音華冷眼旁觀,也不顧是否無禮,盯著林姓女子看了一會,垂眼玩弄著杯中的湯匙,若有所思。

這回換作是林姓女子開口了:“原來東方公子不僅醫卦之術天下無雙、沒想到還有如此出色的弟子,姑娘真是國色天香啊,想來將來的成就定不輸其師吧。在下林紫青,今日有幸得見東方公子和兩位,實在是三生有幸。”

讚語對洛音華並無多大受用,想來是生於富貴家族接受眾人的奉承慣了,嘴邊雖是在笑,卻極為淺淡:“公子謬讚了,音華一介女兒身,卻終歸是要嫁人、相夫教子的,成就談不上了,至於容貌嘛,待得十年二十年,也就人老珠黃了。”

似是意有所指,兩名女子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,東方晏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優雅的品茶,只有木小瑾仿佛什麽都沒發覺,接著興致勃勃地問:“洛師妹你要嫁人麽?”

洛音華瞥了他一眼:“小孩子問那麽多幹嘛?”

“我已經十五歲了好不好。”木小瑾不服氣地嘟嚷,“有的十五歲都妻妾成群了。”

“喔,是哦。”她故作恍然大悟狀,順手拍了拍他的頭:“小瑾也可以娶媳婦了,嗯,這樣好了,回頭你看你喜歡哪家的姑娘,就娶了吧,那樣就有人照顧你這長不大的孩子了,也省得師父整日為你操心。”

“不要!”明白她的意思,木小瑾立即拒絕,“我才不要離開公子身邊。”

她得意地挑眉,“那你還要不要三妻四妾?”



小瑾忿忿地瞪了她一眼,乖乖地低下頭吃飯。

見二人自顧鬥嘴忘了自己,林紫青輕咳一聲,笑意不減分毫:“看來姑娘和小公子感情很好呢。”

“還好。”她隨口敷衍著,又看了一眼那小鬼,見後者正瞪著自己,不由得意一笑。

見這情景,林紫青又怎會看不出對方對自己不甚歡迎呢?便拉起一旁頗有不甘的慕容雙,起身告辭,“在下和慕容兄想起還有點事要辦,就先告辭了,他日有緣的話,必然能再見。到時,還請東方公子賞臉,讓在下還了這頓酒菜,也還了這份情。”

洛音華看著林紫青微微一笑,落落大方,知進退,倒是和從前一樣。

“不送。”東方晏在最後才開口,微微一笑。

“後會有期。”

洛音華擡頭,正好看見林紫青臉上對著東方晏笑靨如花,湯匙落在碗裏發出脆響。

“東方公子啊,有時間你來京都的話記得找我們好了。”慕容雙顯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,也不顧林紫青柳眉大皺,連忙邀約。

東方晏微笑頜首:“好的,他日有空,一定上門拜訪。”

兩位姑娘離去後,她這才松了口氣,調侃道:“師父啊,看來皮相好也是種錯呢,招蜂引蝶……咳,我當然不是說師父了。”見他一記冷眼掃來,她頓時解釋著。

東方晏看了她一眼,似笑非笑,兀自低頭飲茶不語。

那兩位扮作男兒身的女子意圖他又怎會不知道呢?而去他留意到哪兩位女子雖是輕裝,但衣裳做工細致,質地輕軟,想來應該大戶人家的閨女偷逃出來玩的。

不願招惹是非,於是讓洛音華坐到自己身邊,制造假象。他突然感慨,其實有這麽一個女子用來避開蜂蝶也不錯。

“咳,洛師妹啊,剛才兩位公子剛才說江南有家酥點做得很好吃,我們有空一起去好不好?”那邊木小瑾仍舊念著美食。

洛音華上下打量著他,忍不住驚奇:“奇怪了,你天天吃為什麽還是沒有一點胖的跡象?”

木小瑾頗為得意地解釋:“那是因為我天天練武,能胖到哪裏去。”

早已見慣二人鬥嘴的東方晏,輕笑一聲,無奈地搖搖頭。

*********

義診為三日,當他們提前一日到野方城內時,才發現野方城的客棧大多已人滿為患。不願去仁濟藥鋪多作打攪,一行三人來到小瑾在城中的伯父家投宿。

宋府位於較僻靜的城南,當行至宋府時,隔著老遠便聞到濃烈的血腥味,滲在寒風裏,引得洛音華胃中一陣翻江

倒海。

三人心中同時湧上不好的預感,她還未發問,小瑾已拔腿先一步奔向前方的宋府。

“師父。”她望著東方晏,試圖從他口中得到一些安慰的字語。

而他只是淡淡地擺擺手:“我們過去看看。”

不出所料,出事的是宋府。首先映入眼的是滿地的血,刺目的紅,而擺設卻是整齊的,顯然不是謀財害命。

木小瑾在發出“啊”的一聲後沖進屋裏,紅了眼的翻找著,仿佛想從裏面找出一兩個活人。

“大伯,表哥……”他一遍一遍地呼喊著,但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,手足失地四下尋找著,磕碰到桌角墻壁,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。

“師父,小瑾他——”木小瑾這副模樣,她心中不忍。

“隨他去吧,這時候,說什麽他是什麽都聽不進的。”東方晏劍眉微蹙,擡眼望向遠方蒼穹,墨色流雲鋪天蓋地而來。

山雨欲來風滿樓。這其中,必然有什麽陰謀存在吧?

走到一具屍體前,他蹲□,檢查著那人脖頸間的傷口,一刀割破咽喉,刀口整齊。只有殺慣了人的殺手才會有這樣的利落手法吧?

他註意到屍體上的血液尚未完全凝固,看來是幾個時辰前才被殺的,難怪血腥味那麽重,而周邊的人家也沒發覺。

那邊,木小瑾已前後翻找完宅子,找到宋家表哥的屍體,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,悲慟之極。

“小瑾。”洛音華忍住心酸,正要出聲安慰,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,回頭望去,一布衣少年撞撞跌跌地奔進來。

“瑾公子。”見到木小瑾,少年哭喪的臉有了悲苦的笑。

木小瑾認出他是表哥的書僮小尋,當下趕緊抓住他:“這是怎麽回事?小尋,你告訴我,這是怎麽回事?!”

“瑾公子……老爺和公子都死了……”小尋跪在生前跟隨的人身前,淚流滿面,掩住了眼底的一層墨色陰影,“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早上突然來了一些人,什麽都不說,見到人就殺……老爺和公子……”他說的斷斷續續,而三人卻是聽懂了。

不為財,只為命,這算是什麽?

“我害怕就從後門跑出去報官,都怪我,都怪我,我要不跑……”

木小瑾無心聽他的懺悔,腦袋一片混亂。

“小瑾,你仔細想想,你伯父得罪過什麽人?”洛音華抓住他的肩膀,鎮定地問。

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!”木小瑾痛苦地捂住頭,顯然這突來的血光之災已讓年少的他承受不住。

“別再問他了。”東方晏制止她,淡聲道

:“他這樣,等他自己慢慢理清頭緒才行。”

她張了張嘴,卻什麽聲音也沒發出來。

他也無心再去理會她的想法,轉身試圖去尋找一些蛛絲馬跡。

洛音華轉頭看著木小瑾,心中湧起一片惘然——血親之死,真的有那麽痛麽?

*********

臨近入夜時,當地官府派的官差才珊珊來遲。

此時皇室腐敗,京都郢帝夜夜笙歌,內有叛軍不斷,外有諸侯國連連戰起,一切都預示了改朝換代的開始。

在這關頭,野方城這偏遠小城還有官府願派人來已是大幸了,哪還敢奢望其他。

草草檢查了一下無果後,領頭的扔下一句“我們先回頭調查”後,正要打道回府,一小官差突然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,就見領頭的立即喜上眉梢起來。

“俗話說的好,車到山前必有路,得來全不廢功夫。瑾公子,告訴你個好消息,剛才本差爺出來不久時,衙門裏已有人抓住了兇手……”

正要眩耀的官差話未完就被木小瑾一把抓住衣領:“在哪,在哪?!”

“小瑾。”洛音華趕緊阻止他。

官差被他勒得喘不過氣,斷斷續續地答:“就在……就在衙門……”隨即領口一松,木小瑾已沖出門去。

在官府陰暗的地牢裏,三人見到了官差口中的兇手。

來時一路聽說兇犯一行七人,被官府的人追殺逃不了時,六人吞下藏在牙齒中的毒藥自殺,還剩最後一人被迷暈才活著帶回。

兇手是一名男子,被鐵鐐鎖著,渾身是傷。洛音華緊緊地抓住雙眼通紅的木小瑾,惟恐他做出什麽失控的舉動。

“你們對他用邢逼他招供了?”東方晏淡淡地問身後的官差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
聽見他的聲音,兇手睜眼,緊接著猛地跪在了地上:“對不起,東方晏公子,影一讓你失望了!”

此言一出,驚住了所有人。

“師父?”木小瑾睜大眼,驚愕至極。這話,對他而言無疑又是個致命的打擊。

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,從兇手口中會聽見自己從小敬愛有加的師父名字!

東方晏皺了皺眉,盯著面前這個渾身是血的男子,卻什麽也沒說。這顯然是個陰謀,漏洞十足的陰謀。

見狀,隨行的官差冷笑出聲:“我們怎麽逼供他都不招,原來真正的指使人在這——”

“你住口!”很快反應過來的洛音華打斷他的話,快步走到影一面前,饒是一慣溫和待人的她,此刻臉上也有了怒意:“你剛叫

誰?!說!是誰指使你汙陷我師父的?”

影一也跟著錯愕了,眼底有淡淡的墨色陰影,盯著不動聲色的東方晏許久,才重新低下頭:“東方公子,影一不敢奢望公子救我,影二他們都死了,我也不該活在世上的,只希望東方公子看在我們為公子效力那麽久的份上,讓我們七人葬在一起——”

說罷只聞一聲血肉斷裂的暗啞聲響,血從他嘴角流下來,竟是咬舌自盡!

“你胡說!”木小瑾喉間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,撲過去死死地掐住影一的脖子,淚流滿面:“你胡說、你胡說!我師父才沒有派人殺我大伯!我掐死你,掐死了你你才不會汙陷我師父了……”

“小瑾!”洛音華抓住他,制止他的舉動。

“你胡說你胡說……”被抓住雙手仍不斷往前伸的木小瑾神智恍惚,喃喃自語:“我師父雖然不愛喜形於色,但他那麽好的人,不會殺我大伯的……哇——”

急火攻心,一口血從他喉中噴出,軟軟地倒在了洛音華懷裏。

“小瑾。”東方晏心中一痛,上前將手覆在他的胸口,將內力註入他的身體,護住他的心脈。

看見是他,木小瑾微微綻開了笑:“為什麽呢?師父……”他心裏始還是有芥蒂的。

東方晏眼中黯然了,頓時有了濕意。

木小瑾心中有著芥蒂。半年前,他隱瞞了洛音華父親的死,也在他的一世清名上劃上汙點,於是木小瑾再也無法相信他。

“師父,我怎麽會忘了,你寂寞了那麽多年,也許你根本不懂得什麽是感情吧……”

“不是的——”他欲圖解釋。

木小瑾無視他的解釋,仍舊微笑著:“你是在害怕嗎?師父……於是要殺了所有知道你曾有過那麽不光彩一面的人嗎?”

“你多想了,小瑾。”他的聲音沙啞無比,卻不知如何回答他。

木小瑾笑起來,含著淚的笑讓他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妖異,他盯著那不知如何是好的官差,然後招了招手:“官差大爺,你過來一下好嗎?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。”

官差正猶豫著,東方晏已出手,一條紫緞從袖中激射而出,如靈蛇般繞上官差的脖頸,將他拉了過來。明知這是犯法,但在此時木小瑾的重傷要求下,一切都可以無視。

嚇傻了的官差跪在了木小瑾面前,木小瑾微微一笑,俯上身去在他耳邊輕輕地說話。

兩人不明其意,但都沒有阻止,看著他在官差耳語,木小瑾的眼中掠過一絲詭異之色,東方晏心中一驚,但為時已晚。

“啊——”官差發出一聲慘

叫,隨即被木小瑾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,將剩下的聲音咽進了喉嚨。

“小瑾!”東方晏臉色微變,看著木小瑾從官差的腹部抽出一柄匕首。鋒刃呈墨綠色,顯然淬有劇毒。

他醫人救人,但醫毒本同源,他是懂毒的,傳承了他全部技藝的木小瑾也懂。此毒名喚斷情,是悠南山的祖師留下的。無解藥,入血即溶,傾刻死亡。

“我本是給殺死我大伯一家的人準備的。”木小瑾看了一眼那咬舌自盡的影一,頗有些感慨:“只有讓給這官差大爺了……”

“為什麽要這麽做?”東方晏神色覆雜。

“這樣……他就不會出去胡說了。”木小瑾低低地笑,內心糾結無比,“我知道師父根本不怕他汙陷,也不怕被官府追殺,可是我不能讓他壞了師父的清譽……”

“大伯他們到底是我的親人,雖然不是常來往,但他們對我很好的。”

東方晏想起,很多年前,當他遇見這個孩子時,在他身邊的那些親人,的確是依依不舍的。但年幼的木小瑾不要寄人籬下,於是選擇了跟隨他。

“師父待我不薄,我不會傷害師父,而他們……為我而死,有愧於他們,既然如此,就讓我去陪他們好了。”

東方晏有片刻的楞神,下一刻,他聽見刀鋒刺入身體的聲音,刺痛了他的耳膜!

“小瑾!”他驚愕回頭,源源不斷的內力輸入木小瑾的身體,這回,卻沒有任何回應,如泥牛沈海。

“師父,你放心,我沒有跟任何人說……我無法恨你,更不知如何面對。”

“只是以後沒有小瑾在身邊了,師父會不會寂寞呢?”他的目光望向洛音華,一下子變得茫然。

斷情融入了血中,很快抵達心臟。木小瑾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。

望著的,還是洛音華。或許他最後想到的是,終有一天,洛音華也會恨師父、離開師父的罷。那師父該有多寂寞呢?

握住他逐漸失去溫度的手,東方晏痛苦地閉上眼。在木小瑾根深蒂固的芥蒂前,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。

於是他無法解釋,而內心糾結的木小瑾則選擇了了結自己,結束、逃避了一切。留下了他,惶惶不知所措。

為什麽,最後相依為命的小瑾也會離開自己?多年未曾有過的痛苦猶如鋒刃剜刺著他的心,疼得無法呼吸。

小瑾不信自己,只因自己不再是他那個心中無暇的東方晏……

小瑾,你錯了,就算他日我真的瀝血成魔,為師也絕對不會傷害你。只因你是我曾相依為命的木小瑾,我視你為親人,你卻視我如

狼虎?

小瑾,你錯了,為師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人,怎會沒有七情六欲?你木小瑾,便是我心中的軟肋。

可是到底,你還是不懂……

“師父。”一條絲巾遞到了他面前,他這才發覺頰邊竟有了淚滑落。涼涼的,陌生的。

洛音華咬著唇瓣看著他,眼圈微紅。

“不用了。”他搖了搖頭,無力而迷惘,“我再陪陪小瑾吧,似乎以前他都沒這麽安靜過……”

那個心地善良的孩子,雖不敢在他面前放肆,但他知道,木小瑾到底還是孩子啊,愛玩愛鬧……

只是這回,倒是真的安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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